悟道与自我
文/

       一个桂东北的年轻画家,先前我并不认识他。十多年前一个偶然的机会，他为我的一部长篇小说画封面，尽管出版社的人说它太深沉而不用。但是，正是这一张画，便成为我后来认识他的一张名片-----先生。
 
       好多年轻的作家、艺术家开始都是不为众人所知晓，这是很自然的了。当他在求索中显露出才华时，人们才去研读他，他的人生价值便随之而升华。尹天石先生是这群艺术家之一，是一个真正做学问的人：在桂、湘、粤三省交接之地，是天地赠给人类的财富。能吸天地之精华，悟山水之灵秀，本身就是一个艺术家所特有的风骨，何况在“寂寞时自有先贤在路边候我观山赏月”。这先贤恐怕首先来自他的家庭。他的叔父是当地颇有知名度的地理师，他强调宅的要象、数、理、气、形五者合方为上乘。“山水之道本于易，易本太极，太极未分，混沦一气，气动生阳，静而生阴，静极复动，动极复静，一动一静互为其根，于是地以形而丽行于天下，故地承乎天，静而不动，天统乎地，动而有村庄，皆自然也”。叔父是个有学问的人，山水理论高深玄妙，悟得真山真水之精微。并把“一生和精华传授予我”。这个时候，我们不难看出，尹天石先生所作的山水画，将发生一种质的变化，他画的山水画将不是准，将不仅为画而抒怀情绪，轻、浅类的雕虫小技，真正成为“大丈夫不为也”之境地。要知道，他叔父所崇拜的天道，乃是中国文化最高的境界，他能传授给作者，让自己的作品灵性化，这是一件极不容易之事。
 
       这就是一种生命真谛的悟道。一个要修炼到把自己的生命内核移到上来，一是有悟、有感要画，挥毫自如，洒处，行如流云，这样的画自然是好画，价值千古。纵观的历史，得先悟道者，真情实感在，画风兴；浮艳虚伪，画风衰。自唐宋明清以来，中国之所以出了那么多大画家，其笔端无不复归生活实感和人之性灵。尹天石先生之画是从这条道路去探索，去实践，正是当今我们所倡导的画风。
 
       有许多年轻看了尹天石的山水画后，跟我说：他刚三十出头，用心体悟真山真水之性情，云游四方；师法自然，乐不思蜀。不能说他是在自命不凡，反倒是洗尽铅华、纯乎本质的结果。在画中，但见青山绿水，树草云天，画法颇为拓宕舒展，用得十分自由，其间墨色浓淡，掩映疏脱，都隐然不落痕迹。笔意老到，素古，层层积染。形态委婉，斯文内敛。尤其是他的用水用色，藤黄、花青、赭石、饱满冲澹，色彩反衬树木、屋舍、高土，酣畅，明丽，生机灿然，事物被光所笼罩，他称那是事物在挥发自然之精气，柔和中又多了几分南方山水雨后的清新，又所以难得。此评价，真诚中肯。所做之人，与画家的感悟本是同道的。但是要做到这一切，的确不容易。难怪尹天石曾感叹过：“疲倦时，有大师们筑就的卷册亭台供我休憩；迷茫时，有聚自然之幽微玄徼的山川为我灌顶开悟”。正是这个“自我”才使他如此百折不挠地去追求，与其说是追求艺术，不如说是追求一种真正的生命价值。“路到尽头方见山，水到尽头才见海”，这正如诗哲泰尔的句“自我”的抒唱：“我这汹涌澎湃的自我”。
 
       尹天石的画，应当是展示在天地之间的启示录，值得一读。